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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聘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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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聘禮(1)

阿染忙碌的同時,君安收到了趙府家丁送來的第一個好消息,說是山前客棧已修繕完畢,請他前去驗收。

君安問星琢是否隨他一同前去,星琢婉拒了君安的好意,稱自己的身體情況暫時行不了路,君安便不再強求。

趙步才早已在客棧內等候,見君安只身前來,忍不住調侃他:“怎麽一個人來了?你的小嬌妻呢?你們兩個不是向來形影不離的嘛!”

君安笑笑,“她在忙書院的事。”

“書院?”趙步才有些意外,不記得最近誰家開了書院,忽的想起阿染近來倒是經常出入那間舊賭坊,遂問道,“可是原來鎮子上的賭坊?”

“是。”

“哎呀,我還說是哪個好心人收了賭坊,原來是阿染姑娘啊!”趙步才喜上眉梢,連連稱道,“好好,太好了!那賭坊一直是月柳鎮的毒瘤所在,因其背後的老板與廟堂之人官商勾結,所以我不好出面將其鏟除……對了,阿染姑娘是如何盤下賭坊的呀?”

趙步才一句好奇之言,讓君安在心裏轉了千百個彎兒,琢磨著編個什麽理由把話圓好。

賭坊舊主早已死在了子炎的手下,死無對證,算了,隨便找個借口罷。

君安信口開河道:“聽阿染說,賭坊的老板得到風聲,朝堂可能要對此地展開嚴查,故在別處另尋了一間樓閣改開茶館以避風頭。”

趙步才忿忿道:“呸!旁門左道,換到哪裏都是禍害!”

君安附和:“趙鎮長所言極是。”

趙步才想到正事,拉著君安在客棧內四處轉,邊查驗邊說:“來來來,你看看他們這活兒做得如何,哪裏不好我再讓他們改。”

君安瞧著客棧裏煥然一新:一層的廳堂內雕梁畫棟,桌椅板凳全是上等木材所制,一應俱全。破裂的窗戶換上了新的窗紙,透光性極好,整個廳堂可謂是窗明幾凈。而被阿染一掌打成木屑的樓梯也都重新安裝好了,君安上去踩了幾腳,結實得很。

二樓則更為風雅。臨街的幾個雅座用做工細膩、精美絕倫的屏風隔開,另一邊的廂房也都按照房間的名稱和觀景位置的不同而粉刷成各種風格,甚是巧妙。

君安看了一圈,讚嘆道:“客棧雕欄玉砌、美輪美奐,趙鎮長費心了。”

“還得說是你出手闊綽,若非使了銀子,哪裏尋得來這麽好的番匠、買得來這麽好的材料器具呢?”

君安笑了笑,心想應該說是阿染手下留情給他留了一箱財寶,否則他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對了,宅院的事……”

“我正要跟你說呢。”趙步才道,“這兩天我跑遍了鎮子,還真找到一處二進合院,之前是一位老嫗和伺候她的婦人居住。這老嫗曾經收養了一個兒子,後來兒子當了大官兒,在城中分到了宅子,便把老嫗和婦人一同接到了城裏頤養天年,宅院也就空了出來。最近老嫗正托牙人將宅子賣掉,我一聽這消息,趕緊讓牙人先留住宅子,特意親自跑來把消息告訴你。你要不要先跟我去看看?”

君安應道:“如此甚好。”

這座二進合院位於鎮上一條相對僻靜的街中,離書院和客棧都不算太遠。

庭院格局規整、廳堂敞亮,除了因長時間無人居住而雜草叢生之外,沒有其他的不妥。

最重要的是院子裏有一顆果樹,看樣子樹還活著,等開春後便能繼續生長。

君安當即決定買下此宅,付了銀子,改了房契,房契上寫的是阿染的名字。

至此,新婚府邸之事塵埃落定。

趙步才見君安行事幹脆利落,忍不住玩笑道:“你辦事還真是當機立斷,以為你還要再看一看,我都做好了跑斷腿的準備了呢。”

“不看了,成親還有許多事要準備。”

況且阿染也不會一直待在人界,自己早晚要與她一起回魔界。君安如是想。

“那我讓那些番匠這兩日過來。”趙不才道。

“多謝。”

與趙步才告別後,君安從宅院的後門而出。他本想避開阿染,結果才走了兩步便碰上了阿染從前面走過。

“卷卷?”阿染亦是十分意外在這裏碰到君安,“你不是去山前客棧驗收嗎?怎麽在這裏?”

君安被問得一噎。眼見阿染越走越近,怕她發現那座宅院,他急忙主動迎了上去,“客棧修得不錯,我就出來四處走走,順便買一些開業需要用的東西。”

阿染瞧了瞧君安空蕩蕩的雙手,“東西呢?”

君安大言不慚:“還沒挑到合適的。”

“那有時間我和你一起去集市上看看。”

君安點頭應好,註意到站在阿染身後的老人,覺得甚是面熟,便又悄聲問道:“那位是之前來攤位前換走裘皮大衣的老者?”

“對,他也是書院的第一位夫子。”

“你打算請他來書院教書?”

“是啊,夫子寫得一手好字,不來教書太可惜了。”阿染湊近了些,小聲對君安說,“而且我跟夫子說了,今後書院的事情全部交給他決定,這樣咱們就能放心的回魔界了。”

君安笑了起來,同回魔界的事從阿染嘴裏說出來,總讓他有一種娘子挽著夫君的手臂說一起回家的感覺。

他暗暗摸了摸藏在衣袖裏的那只木釵,釵頭的鳳凰驕傲地昂著頭,栩栩如生。

這幾天阿染忙得很,君安有時候一整天都見不到她,他便將木釵刻好了一直隨身帶著。

阿染見君安笑得開心,有些莫名其妙:“你笑什麽?”

君安自然不可能在此時說出心中所想,回道:“沒有,我還以為是你要當書院的第一夫子……”

阿染搔了搔頭,心虛地笑笑,說道:“我去教書,那豈不是誤人子弟嘛!呵呵……”

突然,她笑容一凜,緊張地扯了扯君安的袖子。

這一扯差點把木釵扯落。君安不動聲色地挪動了一下,藏好木釵,問她:“怎麽了?”

“木鳶兵兵!”阿染給君安使眼色,壓低了聲音,“在你身後,往我這兒飛來了!”

君安側身用餘光掃去,果然有五十只小木鳶排著整齊的隊形正朝他們的方向飛來。

“絕不能讓凡人看見它們!否則會很麻煩!你快幫我擋一下——”

阿染說著,躲到了君安的背後,轉過身施法指揮木鳶兵兵往無人的小巷飛去。

君安則順勢朝夫子走去,高大的身軀巧妙地將阿染完全遮住,邊走邊對夫子自我介紹道:“夫子,在下君安……”

他攬住了夫子的肩膀,闊步往外走去。

“啊,郎君好……”夫子不明就裏地跟著君安的步伐走著,“那個阿染姑娘……”

“沒事,她東西掉了,找到就來。”

阿染躲進無人小巷,聽木鳶兵兵向她報告周瀾婷的情況,不放心地問了好幾次:“確定周瀾婷回妖界了?你們親眼看著她安全地進入妖界了?”

木鳶兵兵們揮舞著翅膀,不厭其煩地點頭應是。

阿染總算是踏實下來。

其中一只木鳶兵兵又飛到她面前,一邊彎曲了翅膀在臉上抹來抹去,一邊發出吱吱叫聲。

“你說周瀾婷是哭著回到妖界的?”

木鳶兵兵表示,是的。

阿染表面不以為意,心裏卻生出了一絲竊喜,壓著嘴角說道:“哦,被拒絕了麽,傷心總是難免的……好了,你們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吧!”說罷,揮手收了木鳶兵兵。

她心想,周瀾婷哭鼻子,本魔王若是叫人看出來高興,定會顯得本魔王不太厚道。

嗯,還是要裝一裝的。

不過阿染才裝了半刻不到,便歪著頭為自己找到了借口開脫:她覬覦本魔王的郎君,目無尊長,癡心妄想,哭也活該!

如此一來阿染就不再覺得自己幸災樂禍有什麽不妥了,甚至還故意出聲大笑了兩下。

她心情愉悅,蹦蹦跶跶地去追君安,然而剛蹦跶到小巷的轉角,還未出巷口就感覺有一股奇怪的力量突然在體內四處亂竄。

阿染還以為是自己高興過了頭,連帶著鳳凰之力也興奮地竄動,立刻停在了原地,調理內息平覆情緒,可越這樣越覺得不對。

這股力量貌似不是鳳凰之力,倒像是仙家的真氣。

阿染皺起了眉,目光凝重,掐指一算,距離那晚她將言肆等仙門弟子扔到鎮外山林已過去了七八日。

按照那片山林的大小,其他弟子不出三日便可尋找到言肆等人,再加上返回仙界所需的時間,他們此時應當都已回到仙界了。

定是言肆回到仙界之後,把他們在月柳鎮備受欺辱一事告訴了澤隱,澤隱驅動了那張仙符,導致殘留在本魔王鳳凰真身內的上仙之血開始作亂,損害本魔王的本源力量!阿染心想。

時不我待,看來過完年必須趕緊回魔界養傷了。

她急忙拿出方還的丹藥,若是自己真的出了什麽意外,千思冢裏的那些水晶棺槨上的封印便會破裂,那樣……後果將不堪設想!

“也不知這藥管不管用。”

阿染死馬當活馬醫,生生吞了半瓶子丹藥,好歹是將這股異常的力量給壓了下去。

她嘆氣,有些後悔這幾天因為怕疼……哦不,因為忙於書院的事情而惰於換藥了。

唉,舊傷未愈,又中了澤隱的殘血邪符,內外交因,心力交瘁,該怎麽跟君安解釋呢?阿染慢悠悠地在街上晃蕩著,突然就不想這麽快地回到書院了。

君安是她的骨,能與她共用鳳凰之力,自然也不難察覺到她的傷勢。前兩天傷勢見好,她不換藥尚且說得過去,可現在……

走著走著,阿染猛地打了個寒噤,擡頭一看竟不知何時走到了書院。

果然,君安面色不善地在書院門口負手而立,看見阿染後,陰陰沈沈地朝她走過來。

阿染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逃。

可她剛向後撤了兩步就被君安一把捏住了手腕,對方探查到自己紊亂的脈象,僵著臉問道:“怎麽回事?”

“呃,是那晚中的符……”

“一張普通仙符怎會傷你成這樣?!”

“呃,符上有澤隱的血……”

“為何不告訴我?”君安氣得簡直要將阿染的手腕捏斷了,眼裏冒出濃重的殺氣,態度狠絕道,“當時我就該把那仙童給殺了!”

本是墨色的雙瞳此刻正爬蔓著血氣。

阿染顧不得自己青紫的手腕,反手握住了君安冰涼的手掌,輕聲喚道:“卷卷,沒關系的,你冷靜一點,這點小傷兩三天就好了。”

君安沒有回應,眸中血色漸濃。

路上行人甚多,阿染怕君安因失控而傷及無辜,連忙將他帶進了書院,且設下屏障將一樓與二樓完全隔開。

夫子正在書院二樓布置藏書閣,把成百上千冊的書籍分門別類地擺好,忙得不可開交,渾然不知一樓發生了何事。

屏障內,阿染站在君安身前,雙手托住他臉頰兩側,凝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君安,看著我!”

君安的雙眼已全是血色,除了殺意再無別的情感。

他恨極了那個仙童,眼神惡狠狠地直視著前方,仿佛站在自己面前不是阿染,而是言肆。

他根本聽不進去阿染的任何話,身上散發出狠戾的肅殺之氣,書院一樓頓時魔氣四起,桌椅板凳、筆墨紙硯等物都震顫不已,好像下一刻就會支離破碎。

阿染心一驚:壞了!氣急了這是!

她本想用鳳凰之力安撫君安的魔性,可又無法保證鳳凰之力會不會受體內上仙殘血的影響,思索片刻還是放棄了這個辦法。

“怎麽辦怎麽辦……”

阿染心慌意亂,腦子裏閃過了上百種辦法都覺得不妥。

突然她靈光乍現,想起曾從司命那裏偷過一本話本,話本裏提到了“危急時刻女子通常會以深情一吻來換浪子回頭”的故事。

情急之下,阿染死馬當活馬醫,真如話本所寫踮起腳去親吻君安的唇,盼著能夠借此喚回他的意識。

這個吻算不上多麽深情,卻是魔王大人第一次主動去親吻男子。

阿染不敢閉眼,睜大眼睛仔細觀察君安的反應,直到看見他眼中的血色漸消,她才略微放心。

君安逐漸恢覆意識清醒過來,感到唇齒間冰涼一片,疑惑地垂眸看去,倏地瞪大了眼睛。

她這是在……親我?!君安喉結滾動,心中萬分不可思議:何、何時……這麽……主動了?

“君安?”阿染瞧他像是清醒了,便退了一步,直勾勾盯著他道,“醒了?”

君安的手半伸不伸地停在空中,最終尷尬地收回到身側,咳了兩聲道:“我……我沒事。”

還真管用。

阿染松了口氣,變出來兩本心法遞給君安,“這兩本是魔修的初級心法,我從乾坤袋裏翻到的,已經看過了內容沒有問題。你先湊合著用,等回到魔界,我再替你尋兩本更好的。”

君安收下心法,輕輕擡起阿染的手腕,那道深深的青紫色印痕格外刺眼。

他眸色深沈,低語道:“抱歉。”掌心覆在阿染手腕上,將自身力量傳給她。

印痕淡去的同時,阿染覺得體內那股作亂的真氣得以紓緩。

還是她的骨厲害,實乃療傷奇藥!

半晌,阿染說道:“卷卷,可以了。”

君安卻沒有停下的意思。

阿染又說:“不必再傳了,澤隱的殘血邪符並非一時可以除凈,你多傳這些法術也是浪費。”

“浪費?”君安眉頭倏然蹙緊,一字一句冷冷開口道,“剜骨,毒火漆,妖識攻擊,殘血邪符……”

他細數阿染的傷,不給她辯解的機會。

“阿染,我問你,若是我將這一身的修為都給了你,能不能讓你身上的這些傷立馬消失?!”

阿染語怔。她可不敢如實告訴君安,這身傷如果不能安心靜養,便是再過個十年八年,甚至三五十年都未必會好,特別是剜骨的傷,永遠都不會痊愈了。

她顧左右而言他,故作輕松道:“其實也沒你說的那麽嚴重,方還的藥已經解了火漆之毒,剜骨……也只是外傷啦!至於殘血邪符……卷卷你放心,我再琢磨三日,肯定能想到辦法!”

君安不理會,繼續固執地給她傳法力。

阿染只好拍掉了君安的手。

“你——!”

“我真的沒事。”阿染搶在他之前說,“卷卷,你現在把修為都給了我,若哪天我又受了傷,你拿什麽保護我?”

“我……”

“我這幾百年裏受的大傷小傷遠不止這些,可你看我不還是好好地活著嗎?”

阿染湊上去挽住君安的胳膊,神神秘秘笑道:“卷卷,我告訴你個秘密吧!其實啊,一直以來冥冥之中有人庇佑我,替我擋去了許多不好的事。我相信這次也是一樣,所以你完全沒必要那麽緊張……”

君安只當阿染是拿話哄他,聽一半信一半,想了想,又態度堅決道:

“今日起我親自幫你換藥,盯著你按時按量服用丹藥,你莫要再想著偷懶耍滑。”

阿染笑容苦澀,虛聲應道:“好……都、都依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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